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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武侠]无缺浪荡(全)-31

大裤衩   ·   发表于 21天前   ·   长篇连载
  
第九回入世悬壶

「师妹,这次出山你千万要小心照顾自己!」

一名清秀可人的少妇柔声说道,满脸尽是临行之前的叮嘱和担忧。

鹭眀鸾嘻嘻笑道:「尹师姐,人家又不是小孩子了,不会有事的啦!」

说罢低下头逗少妇怀中的小女孩,粉雕玉琢的女孩被她细滑香薰的玉指逗得眉开眼笑。

「涟漪乖乖听话,等姨姨回来后,给你带好吃的!」

鹭眀鸾对着孩子越看越喜爱,于是就从师姐怀中抢过来亲上两口,小涟漪被她檀香温热的唇息吻得甚是舒服,眯着小眼睛一副享受的模样。

「明鸾,天罗大阵运转的缺陷即将出现,你还是别耽搁时间了,若不然你就得等到明年了!」

一名美目柔丽的妇人说道,她正是鹭眀鸾的师父寒凝月,怀抱女童的少妇乃鹭眀鸾的直系师姐尹飞燕。

鹭眀鸾撇了撇小嘴,说道:「师父,你就这么讨厌明鸾,多看人家几眼都不行吗?」

寒凝月道:「傻丫头,这次你夺得吾族武决之魁首,给师父大大长脸,师父怎么会讨厌你呢。」

鹭眀鸾咯咯笑道:「师父,你心里是不是在想,谢天谢地,这小妖精总算走了,没人妨碍我跟未央了!」

寒凝月俏脸一红,狠狠打了她一个屁股,嗔道:「死丫头,信不信为师扒了你的皮。」

鹭眀鸾吓得缩了缩脑袋,摇头道:「信,信,我不敢胡说了!」

「明鸾,时间不早了,快些出发吧。」

只见洛清妍俏生生地走了过来,一旁的还有兄长鹭明佳。

鹭明佳柔声道:「明鸾,要是在外边有人欺负你,记得回来告诉大哥,大哥替你出头。」

洛清妍白了他一眼,嗔笑道:「等你从傀山出来,黄花菜都凉了。」

鹭眀鸾掩唇笑道:「大哥,在外边有洛师姐照看我,你就尽管放心吧。」

天罗大阵每年都会因为极元之力的损耗,从而出现短暂的停滞,威力减弱大半,所以妖族长老便会联手撑开一道缺口,送几个优秀的传人出山历练,洛清妍乃下一任妖凰,在通过了各大长老的考验后便可出山,而其他弟子中,袁齐天因修炼元古大力未能及时出关,鹭眀鸾在服用奇药后,凝练出八翼鸾雀之妖相,可谓是无人能敌,一枝独秀,勇夺取武斗魁首,所以也被选为出山之人选。

两人皆是妖族天娇傲女,再加上有长老背后支持,有惊无险地通过了天罗阵。

通过傀山周边那片荒凉后,便是碧绿无边的大草原。

长这么大,两女是首次看到山外的景色,不禁喜出望外,笑靥如花。

鹭眀鸾咯咯娇笑,纵情在草原上奔跑:「姐姐,你快看,这儿好大呀!」

洛清妍毕竟比她沉稳一些,语气还能勉强保持平静:「明鸾,外边的世界何其之大,这草原之时冰山一角,等你进了神州可千万别看花了眼。」

鹭眀鸾在原地打了几个圈后,兴奋地躺倒草地上,深深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,感慨道:「外边的气息真好闻……」

洛清妍在她身旁坐下,蹙眉道:「明鸾,你可千万别被外边的花花世界迷昏了头脑,傀山内还有许多同族在受苦,我们得尽快了解到外界的局势,为今后出世做好准备!」

鹭眀鸾道:「好了,姐姐,人家不会忘记族人的,对了,等进入神州后,姐姐准备用什么身份来掩饰自己?」

洛清妍道:「我就给人看病吧,做个女大夫,毕竟是人总会生病,无论达官贵人,小贩走卒,都可能成为病人,从他们口中应该可以了解更多的信息。」

鹭眀鸾一听,顿时来了精神,雀跃地道:「好好,我也要做女大夫,给人看病!」

洛清妍莞尔道:「你那半吊子的医术可别弄出人命来,若不然篓子可就捅大了。」

鹭眀鸾吐了吐粉嫩嫩的舌头道:「好姐姐,人家会小心的,再说了有你在我身边,还怕什么!」

洛清妍叹道:「明鸾,这次出山我们是分开历练的,不能呆在一起。」

鹭眀鸾露出几分失望的神色,低声道:「又没人知道,咱们偷偷在一块,长老又不知道。」

洛清妍笑着拍拍她粉面道:「傻丫头,咱们只是暂时分开一段时间罢了。」

鹭眀鸾哦了一声,嘟嘴道:「知道了。」

洛清妍笑道:「好了,别老撅着嘴啦。大不了咱们修行的地方选两个离得近一些的郡县。」

鹭眀鸾一听,立即行囊里掏出神州地图,煞有介事地寻找修行地,找了半天,她兴奋地指着地图说道:「姐姐,你就在这洛川历练吧。」

洛清妍蹙眉道:「神州郡县何其多,为何要选这个洛川呢?」

鹭眀鸾笑道:「姐姐,洛川有一条闻名的河流称之为洛水,与你名字正好搭配,洛水清妍多好听呀,以后若有人欺负我,我可要找你替我出头!」

洛清妍听后,觉得甚妙,于是就同意下来。

鹭眀鸾又在洛川附近寻了一个名为东霈的郡县。

越过铁壁关,姐妹两各自叮嘱了几句后,便分头行动,鹭眀鸾进入东霈,在街道租了一个铺面,置办药材,开设医馆。

为了让医馆更加完善,鹭眀鸾足足忙活了三个月才布置好一切。

之后她又想打响名声,于是便从黄历选了个好日子,这一顿下来足足过了四个月,然而远在洛川的洛清妍早已闯出了一些名堂,鹭眀鸾时不时地从行人口中听到关于洛水畔的那名白衣神医的传闻,对这个师姐更为敬佩,也开始鞭策自己早日将医馆钠上正规。

到了开馆之日,鹭眀鸾亲自坐堂,摆出一副杏林国手的模样。

从大清早一直坐到响午,却没有一个病人来看病,鹭眀鸾顿感百般无聊,素手托腮,昏昏欲睡。

一觉醒来,医馆仍是毫无访客,鹭眀鸾伸了个懒腰,打个哈欠,准备关门闭馆,却见一名丫鬟打扮的女子走进来,盯着鹭眀鸾问道:「你是这里的大夫吗?」鹭眀鸾点了点头。

小丫鬟喜出望外,说道:「那就太好了,还请女大夫来瞧瞧我家小姐的病。」鹭眀鸾问道:「病患在何处?」

小丫鬟道:「我家小姐不方便出门,还请女大夫随我来,出诊金一分不会少的。」

鹭眀鸾虽不在乎这么一点诊金,但毕竟有人找自己看病,总算没白坐一天,于是背起药箱就跟着丫鬟出去。

一路上小丫鬟跟鹭眀鸾讲起了自家小姐的病情,鹭眀鸾总算搞清楚了情况,这家人姓赵,并非东霈原住户,赵夫人带着十岁的女儿回娘家探亲,本来是想给父亲拜寿的,谁知这个赵小姐前些日子染上了怪病,下体流血不止,当时就把赵夫人吓坏了,因为出血的部位较为敏感,赵夫人为了顾及女儿的名声,所以要请个女大夫,可是东霈大医馆的大夫基本都是男子。

这小丫鬟跑得脚都快酸了,才找到鹭眀鸾。

进入一家挂着林府大字的宅院,鹭眀鸾随着丫鬟经过前院,此处绿树成荫,鸟语花香,而且还有数张池塘,活水流动,本应是一处风水宝地,但鹭眀鸾却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从池塘里传出,花容倏地微微一沉,这股味道不应该出现在尘世……走入内堂,小丫鬟对一名相貌俊俏的美妇说道:「夫人,女大夫请来了。」

那赵夫人仔细打量了鹭眀鸾几眼,发觉她比自己的女儿也大不了多少岁,不禁暗自生疑,试着问道:「不知大夫贵姓?」

鹭眀鸾道:「免贵姓鹭。」

赵夫人蹙眉道:「可是耳朵陆?」

鹭眀鸾本想说不是,但想想自己的姓氏有些怪异,于是便顺着赵夫人的口风点头。

赵夫人问道:「请恕妾身冒昧,不知陆大夫的医馆开了多久?」

鹭眀鸾据实回答道:「今日才开。」

赵夫人盯着她俏丽的玉容,像是拉家常一般道:「陆大夫生得真是好看,不知芳龄几何?」

鹭眀鸾微微一愣,暗忖道:「这夫人也忒奇怪了,看病就看吧,干嘛要问我年纪,难道是想给她的儿子相媳妇?」

当时她入世未深,那听得出赵夫人是从侧面试探她的医术,毕竟医道难以一蹴而就,需要岁月的沉积和熏陶,所以年纪越大的大夫越是受人尊敬。

鹭眀鸾不明所以,直接说出答案:「十八。」

赵夫人又问道:「不知陆大夫师承何方杏林国手?」

鹭眀鸾随口答道:「自学,并无师承。」

赵夫人脸色顿时就变了,像是看骗子一般看着她,冷冷地道:「陆大夫,请回吧,诊金妾身会命人如数奉上。」

鹭眀鸾奇道:「我还没看到病人,怎么能收诊金?」

赵夫人拂袖道:「不必了,妾身自会另请名医。」

鹭眀鸾也不是蠢人,听出了赵夫人那轻蔑之意,立即激起了她好强的性子,昂首回道:「哼,少瞧不起人,本姑娘若看不好你家闺女,我自挖双目!」

赵夫人柳眉一扬,怒道:「我家女儿何其金贵,岂能儿戏地给你这等江湖骗子乱医!」

鹭眀鸾气得俏脸酡红,银牙紧咬,正想发作之时,却听一名仆妇跑了进来:「夫人,不好了,不好了,小姐昏过去了!」

赵夫人一听,立即慌了神,鹭眀鸾笑道:「夫人,若我没猜错,令千金此刻一定是下体处流出大量紫黑色的血液,从而导致血气不足,昏迷过去!」

赵夫人微微一愣,朝仆妇问道:「小姐究竟怎么样了?」

仆妇道:「就跟这姑娘说的一样。」

鹭眀鸾又说道:「那赵小姐的眉心处是不是有一道紫黑色痕迹,而嘴唇却是泛着淡淡的青色?」

仆妇猛地一拍大腿,惊道:「神了,姑娘你所说的正是小姐此刻的症状!」

鹭眀鸾咯咯一笑,颇有示威地向赵夫人望去。

赵夫人脸色阴晴不定,良久才叹了口气道:「方才是妾身不好,得罪大夫,还请大夫妙手回春,救治小女!」

鹭眀鸾昂着螓首,哼地一声道:「可是本姑娘却又不想当大夫了,我觉得江湖骗子更适合我!」

说罢便要转身离去,赵夫人捉到救命稻草,赶紧拉住鹭眀鸾衣袖,苦苦哀求道:「陆姑娘,陆神医,方才是妾身有眼不识泰山,得罪神医,还请你救救我家闺女,我给您跪下了!」

说着说着眼泪都快流出来了,而且身子还朝下一弯,膝盖即将跪倒。

鹭眀鸾芳心一软,伸手扶起赵夫人,叹道:「夫人不必如此,我去看令千金便是。」

赵夫人千恩万谢,领着鹭眀鸾走到女儿闺房。

甫一踏入屋子,鹭眀鸾便问道一股腥臭的味道。

抬眼望去,只见牙床上卧着一名十岁左右的女孩,脸色惨白,床单已经是一片血污。

赵夫人对周围的丫鬟叫道:「臭死了,你们这群奴才,是想熏死小姐吗,还不快把床单换了!」

鹭眀鸾制止道:「且慢,先让我瞧一瞧小姐的血迹。」

赵夫人立即点头答应。

鹭眀鸾走到床前,俯下身闻了闻血腥味,蹙眉呢喃道:「这虫子长得好快呀,竟然已经开始排毒了……」

赵夫人奇道:「陆大夫,您说什么……」

鹭眀鸾蹙眉道:「不瞒夫人,赵小姐恐怕得的不是普通的疾病,而是被一种怪虫钻进身子里,寄生在小腹内。」

赵夫人花容失色,抿唇道:「陆大夫……究竟是什么虫子?」

鹭眀鸾叹道:「是一种名为离垢虫,此类毒虫喜水,专门寄生在活物体内,蚕食精血,待长大到一定程度后便会派出毒素,使得活物血流不已,最终一命呜呼。」还在靠双手?怎么能够爽?论坛声誉保证! 高级硅胶视频范冰冰下体真实状态倒模而成 高度仿真阴部外形,肤质柔软细腻!内置大颗粒突起,贴近女性生理构造,体验更真实感受...吞吐有致,不可抵挡!点击进入

其实这种虫子根本就是妖族所驯养之蛊虫之一,按理来妖族在太荒战败后,残留于尘世的痕迹已经被三教抹去了,这离垢虫怎会再现尘寰?鹭眀鸾深藏疑惑,继续说道:「敢问夫人,这些日子,小姐可曾到下过水?」

赵夫人身边的丫鬟道:「奴婢记起来了,当日小姐嫌天气酷热,便到院子里池塘嬉水……」

鹭眀鸾神色一沉,从怀里掏出几枚金针,下手封住赵小姐的数个穴道,那赵小姐脸颊生出了几分血色。

赵夫人千恩万谢道:「神医啊,我家湘音的病可全靠你了!」

鹭眀鸾蹙眉道:「夫人切莫高兴太早,我的金针只是激发小姐体内潜能,并暂时封住毒虫的活动,要想根治还需花费一些功夫。在此之前,还请夫人带我到小姐下水的池塘看一看。」

赵夫人对她已经是极为信赖,故而有求必应。

到了池塘,鹭眀鸾向赵夫人提出放空池水,林家乃是当地大户,而赵家更是武林名门,很快便动员人手将池水抽干。

只见泥泞池底有许多条肥大的鲤鱼,正在不住挣扎跳动。

鹭眀鸾问道:「赵夫人,这儿的鲤鱼如此肥美,可有人吃过这里的鱼儿?」

赵夫人柳眉轻蹙,说道:「半个月后便是家父的寿诞,按照以往惯例,我们都会吊起池里的鱼儿作为寿宴菜肴。」

鹭眀鸾笑道:「如此说来,贵府的鲤鱼倒也是美味。」

赵夫人道:「家父最喜吃鱼,所以便让人在家中池塘养上鲜鱼,等鱼儿长大了,便抓起来做菜。」

鹭眀鸾点了点头,说道:「那还有劳夫人命人拿一条鱼上来。」

赵夫人依言照办,命下人捉来一条鲜鱼。

鹭眀鸾又向赵夫人要来一把小刀,将鲤鱼身上的肉一片一片切来下来,只见有数条像钩子一般的小虫钻了出来,旁观之人无不色变。

鹭眀鸾叹道:「果然如我所料,池塘里的鱼儿都被这些虫子寄生了,若寿诞之时,你们吃下这里的鱼儿,那整个林府恐怕都会得这么一种怪病。」

赵夫人吓得朱唇惨白,哆嗦道:「这究竟是……怎么回事,是谁要谋害我们林家?」

鹭眀鸾叹道:「当务之急,还是先救赵小姐吧。」

赵夫人分清急缓,便又向鹭眀鸾请教。

鹭眀鸾让人用油布包好四肢,然后跳下池底,用锄头在泥地里翻了个底朝天,找到了一颗白色如鹅卵石装的物体。

鹭眀鸾命人用油布将异物包了上来,只见那块异物发出噗噗的跳动,就像是一颗白色的心脏。

鹭眀鸾笑道:「这便是离垢虫的母虫,就是这颗东西诞下那些小黑虫的,只要把它烧掉,将灰给小姐吞下,便可除去体内的毒虫。」

赵夫人喜出望外,立即命人去烧毁母虫,将灰用水给女儿冲服,果然不出片刻,赵小姐随即从下体排出一条犹如拇指粗细的黑色爬虫,怪虫在外扭动了几下后,就一命呜呼了。

赵夫人不禁喜极而泣,对鹭眀鸾感谢连连:「多谢神医,救我小女一命,方才是妾身有眼不识泰山,现在我给神医赔礼了……」

因为鹭眀鸾揪出了池底怪虫,使林府上下免遭劫难,林老爷对她也是千恩万谢,将其奉为上宾。

看着众人那喜悦的表情,鹭眀鸾心中不免多了几分喜悦和成就,觉得这个大夫当得实在是太对了。

之后,她有给赵湘音开了几幅温补的药丹,这小姑娘服下后,不出一日精神就大为好转,林家对她也是大为叹服,各种厚礼答谢接踵而来,不出三日,「陆神医」的称号就传遍了整个东霈,不少病患纷纷慕名而来。

再加上她容貌秀丽俊美,也有不少人装病,就是为见佳人一面,一时间,医馆门庭若市,车水马龙,应接不暇。

鹭眀鸾无论贵贱,皆一视同仁,遇上家境贫寒之人,她还慷慨解囊,免费赠药,人人对她钦佩不已。

至于林家寿宴却因为莫名其妙而来的这怪虫蒙上了一层阴沉,林老爷大寿的那一日,林府上下一片戒严,也没请多少宾客,寿宴比起往年逊色不少。

而鹭眀鸾却是被林府派人用八抬大轿请了过来,作为上宾招呼。

寿宴之上,鹭眀鸾陪坐在林老爷的主席上,只见她面容清丽,身段婀娜,更有一股娇憨的纯真,简直就是寿宴上的一颗夺目明珠。

林老爷亲自向她敬酒,感谢道:「陆神医,这回若非有你,这场寿宴恐怕就要成丧宴了。」

鹭眀鸾谦虚了几句,轻轻抿了一口美酒,心里却有几分成就感:「原来救人后是这般美妙,看来只要妖能诚心对人,久而久之定会与人和睦相处,到时候族人便可重回神州安居乐业了!」

酒过三巡,一名年轻公子起身道:「孩儿恭祝父亲寿比南山,福如东海。」

这名男子正是林家长子,林老爷眉开眼笑,甚是满意地又连喝三杯。

林大公子又说道:「父亲,孩儿请来觉苑寺的大师替父亲祈福祝寿,愿父亲身体永康,笑口常开!」

「林老爷乐善好施,乃东霈之大善人,近闻老爷高寿,贫僧便不请自来,厚颜向老爷祝寿!」

只见一名慈眉善目的僧人笑呵呵地走了出来,口宣佛号朝林老爷行了个佛礼。

林老爷立即回礼道:「老夫何德何能,区区贱寿居然惊动了永康主持!」

永康和尚笑道:「林老爷客气了,贫僧来得匆忙,未准备什么礼物,只带了区区一串佛珠。」

只见这和尚双手捧出一窜莹润如玉的珠子,每一颗珠子皆刻着梵文咒语,内藏精纯佛力,鹭眀鸾不禁感到几分厌恶,但她修为高深,很快便将佛力的影响给抵消了。

永康大师说道:「听闻林老爷的外孙女得了怪病,老衲略通医术,若林老爷不嫌弃,老衲愿替赵小姐查诊病情。」

林老爷向永康引荐鹭眀鸾道:「多谢主持好意,敝孙女有幸结缘这位陆神医,病患已经根治了。」

永康微微一愣,眼中闪过一丝异色,随口问道:「原来如此,陆神医年纪轻轻便由此能为,实乃苍生之幸。」

鹭眀鸾不温不火地与他客套了几句,心里却是疑云暗涌:「当年吾族战败,被困傀山,这离垢虫应该已经不存尘世,为何还会忽然出现,而且还在林老爷寿宴之前寄生于鱼塘里……」

忽然,她脑中闪过一丝灵光——作为战胜者的三教应该接掌了三族遗留尘世之物,那么离垢虫便有可能是出自三教之手,想到这里她朝永康投过了几分警惕的目光。

「湘音,快过去谢谢陆神医!」

这时赵夫人牵着女儿走了过来,小姑娘在母亲的指导下,朝鹭眀鸾乖巧地做了个福,奶声奶气地道:「谢谢陆神医!」

鹭眀鸾看这小姑娘生得可爱,心里不禁想起尹飞燕怀中的小涟漪,暗忖道:「小涟漪再过几年一定也是这么可爱……」

想到这里她恨不得现在就回山,把涟漪从师姐手中抢过,狠狠疼爱一番。

寿宴结束,鹭眀鸾怀着疑问盯上永康和尚,施展补天诀的潜行之法暗中跟随。

回到觉苑寺,永康屏退左右,径直走入禅房,紧闭门户。

鹭眀鸾亦灵蛇身法游到屋顶,再以蛇眼窥探屋内情况,只见一名光头男子正恣意行淫做乐,将胯下女子糟蹋得娇喘哀吟,香汗淋漓,丝毫不忌讳进屋的永康。

永康恭敬地朝那人行礼道:「尊者,这名女子可满意?」

男子急速地在女子雪润的身子连抽几下,女子仰头长吟,随即小腹抽动,四肢痉挛,两眼一白,立即断气。

男子从女子身上站了起来,抓过一件衣服抹去胯下淫迹,点头道:「很好,元阴颇为充沛,足以延长对吾半年寿元。」

永康道:「既然如此尊者喜欢,那弟子再替尊者物色几个纯阴处子,送到尊者面前。」

尊者嗯了一声道:「这采补之法虽能延年益寿,但毕竟是杯水车薪,恐怕拖延不了多久这大限之日,虽说佛修之人肉体乃是臭皮囊,圆寂之后便可进入极乐世界,但世人愚昧,本尊尚未渡尽世间恶业,怎可走得如此轻易。」

永康陪笑道:「尊者果真是仁心之佛,如此宏愿丝毫不下于韦驮菩萨替众生负罪之功德!」

尊者哼道:「韦陀算什么东西,蠢人走蠢路,选择负罪练功德之法,端的是又枯燥又乏味。」

永康呵呵笑道:「尊者所言甚是,那个老秃驴怎知这欢喜禅之奥妙。」

尊者道:「韦陀负罪之路虽是愚蠢,但却也弄出了一些名堂,他日夜诵经负罪,恐怕已经快要修成‘如来圣体’了,若他再能撑过这二十年,他便可返老还童,重获青春!」

永康道:「那尊者下一步准备做什么?」

尊者道:「现在还不到时候,过些日子我会写一封书信推举你入云顶山修行,到时候你便拜入韦陀门下,这二十年你就好好给我伺候这负罪佛,一定要让他修成如来圣体,返老还童!」

永康应了一声是,尊者又问道:「林家之事可以办妥?」

永康叹道:「尊者明鉴,离垢虫已经被人抢先一步除去,林家之人并未吃下池塘的鲤鱼。」

尊者倏然一愣,沉声道:「这是何故?」

永康道:「前些日子林老头的外孙女到池里游水,被离垢幼虫寄生体内,之后赵夫人便去寻医,恰好遇上一个姓陆的大夫,这名医者虽然只是个年轻女子,本事却大得很,不但医好了赵家丫头,还将池底的离垢虫全部除去,那些鲤鱼林家一条都没吃!尊者,这夺取林家财产的计划便这样泡汤了。」

鹭眀鸾越听越是心惊胆战,再催蛇眼神通,希望可以看清这个尊者的面目,谁料此人竟小心谨慎,就连寻欢作乐都带着面具。

尊者垂目沉思,永康不敢打扰,将那被采补致死的女子带了出去。

鹭眀鸾在屋顶趴到天际泛白,再为发现其他有用之事,便悄悄离开。

她本来是想将事情知会林家,但怕打草惊蛇,便忍而不发,希望可以多找些证据。

于是她白日看病,夜里潜行,可是自从那夜之后便看不到那个带着面具的尊者,也没有奸淫之事。

半个月后,鹭眀鸾开馆行医,这一大早来外边便排满了病人,还有数个老病号,这些病患皆是贫苦之辈,她替他们复诊后便按照惯例免费赠药。

鹭眀鸾亲手替一名老妇包好药材,小心叮嘱道:「大娘,这次的药只需再服三剂,你的病就好得差不多了,以后就不用在吃药了!」

老妇表情呆滞地道:「陆神医,我这几天感到嗓子很痛。」

鹭眀鸾笑道:「可能是天气干燥,上火而已,大娘不必紧张,你且张开嘴巴,让我瞧瞧嗓子。」

老妇哦了一声,吞了吞口水,似乎嗓子真的很痛。

鹭眀鸾柔声道:「大娘,不必紧张,慢慢张开嘴巴,让我瞧瞧!」

说罢便凑了上去。

忽然,那老妇猛地张口吐出一团紫雾,鹭眀鸾猝不及防被喷了个正着,只感到气脉酸麻,隐藏的妖气竟不受控制地朝着四肢乱窜。

顿时妖氛涌动,整个医馆上空乌云笼罩,鹭眀鸾只觉得妖气已经到了失控边缘,不由自主大叫一声,妖相顿显。

八翼鸾雀虽是张翅而出,但鹭眀鸾却提不起任何力气,显然那团紫雾将她妖气运行的轨迹全数扰乱,她此刻正处在半走火入魔的状态。

医馆内的病人被这异象吓得纷纷逃窜,口中大喊有妖怪。

场面一片混乱,却听洪钟声音响起:「乡亲们不要慌,这妖女由贫僧来收拾!」

鹭眀鸾艰难地睁开眼睛,只见永康带着数十名武僧走进医馆,而那名老妇却是生出了异象——双目赤红,头现梵文,鹭眀鸾一眼便瞧出她是被某种摄心术控制,所以才会忽然偷袭自己的。

永康带人围住鹭眀鸾,朗声道:「这妖女当日先是用妖术谋害林老爷的孙女,然后再冒充大夫,假仁假义地治好林老爷的孙女,为的就是要竖立起一个神医的美名,吸引各位乡亲过来看病,然后再用妖法害人!」

一名病患问道:「大师,这妖女是怎么害人的?」

永康指着老妇道:「这名老人家就是被她所害,双眼赤红,青筋暴露,这正是被妖术练成毒人的征兆,若非老衲提前发现,用梵文震住妖术蛊毒,这老妇人早就被妖女制成杀人利器了。老人家在得知妖女的狼子野心后,便主动要求来除去妖孽,所以刚才便喷了她一口毒雾。」

鹭眀鸾气得开口大骂道:「放屁,分明是你这狗和尚谋害这老婆婆,还敢贼喊捉贼!」

永康大喝道:「妖孽,休得胡言,众僧听命速速将此女擒下,带回寺中,净化邪气,镇压妖邪!」

众武僧不由分说,掏出梵钉刺入鹭眀鸾的数个大穴,将她全身气脉锁住,更封住她的哑穴,叫她有口难言。

永康乃是当地大僧,他说的话众人是深信不疑,再加上连番异象,众人更是气愤难填,冲上来对着鹭眀鸾就是一顿拳脚。

「妖孽,竟敢来害我,看老子不打死你!」

鹭眀鸾不能动弹,只能默默忍受这连番怒击,被打得头破血流,皮青脸肿,她生性高傲,在族内也是人人都避其三分,那受过这般屈辱,再加上这些都是她昔日医治的病人,如今却对自己拳脚架上,鹭眀鸾不由得心如刀绞,悲怒交加之际差点昏死了过去。

永康见状急忙制止众人:「大家出口气也就算了,千万不要再动手了,若不然打死这妖女,她体内的妖毒便会泄露出来,反而会害了大家。」

众人听后急忙住手,永康命人将鹭眀鸾五花大绑困了起来,押回觉苑寺,一路上有不少人过来围观,对着鹭眀鸾指指点点。

鹭眀鸾只觉得这些人的眼神里充满着惧怕和怨恨,心中不禁一阵悲苦,眼泪嗖嗖地掉了下来,就在这时一股腥味扑鼻而来,鹭眀鸾抬眼一看,只见一名男子拿着木桶朝自己泼来。

「妖女,尝尝这黑狗血!」

鹭眀鸾不能动弹,被泼了个正着,浑身上下皆是血淋淋的一片,又腥又臭,熏得她险些吐了出来。

这是旁观的人也拿起各种东西朝鹭眀鸾砸来,有臭鸡蛋,烂菜根,更甚者以为污物可以辟邪,便将家里的粪桶尿盆拿出,狠狠地浇了鹭眀鸾一身。

鹭眀鸾再也承受不住这百般屈辱,两眼一黑,急怒攻心,吐了一口鲜血,昏死过去。

待她再次睁开眼睛后,发现自己躺在了一张软榻之上,身上的污物已经全部洗去,还撒上檀香去味,而玲珑剔透的玉体则被一层薄纱遮掩,玉乳粉腿若隐若现,鹭眀鸾羞怒难抑制,脸颊霎时涌上一片红晕。

一名男子推门而进,虽然带着面具,但鹭眀鸾还是认出了他的身份,那个采阴补阳的尊者。

尊者呵呵道:「想不到数千年后,世上还有妖族存在,而且还是元阴如此充沛的处子之身,妙哉,妙哉!」

鹭眀鸾怒气翻涌,破口大骂道:「卑鄙小人,暗中偷袭算什么英雄好汉!」

尊者啧啧笑道:「小妖女倒也嘴硬,正好合佛爷胃口。佛爷最喜欢与像你这样的贞烈女子参悟欢喜禅,起先你们还是一脸的不情愿,到了后来就求着佛爷继续宠幸你们,这凡夫女子,佛爷尝得多了,妖女倒是首度尝试,呵呵……小美人,待会可千万不要让佛爷失望哩!」

说罢便伸手去摸鹭眀鸾的酥胸。

鹭眀鸾只觉得一个枯瘦如柴的手掌正朝自己胸乳袭来,心中又羞又怕,身子不住一阵哆嗦,牙齿上下打架。

尊者看见鹭眀鸾这般羞怯,心中欲火越少越旺,迫不及待地扑了上去,将鹭眀鸾压在身下,伸手便要撕下那单薄纱衣。

「尊者……大事不好了!」

就在鹭眀鸾即将惨遭狼吻之时,永康急匆匆地冲了进来。

尊者不悦地道:「永康,你做什么,知不知道本尊者在修炼欢喜禅时最恨的就是被人打扰吗!」

永康吞了吞口水道:「尊者,弟子并非有意,只是寺庙外来了一个人,拿着一口刀连杀我数名僧众,如今他已经闯到正殿了!」

尊者不悦道:「区区一个疯汉,就把你吓成这个样子,你这主持是怎么当的!」

永康哀声道:「尊者,这人似乎来头不小……」

尊者哼道:「究竟是何人,你且慢慢道来。」

永康哆嗦了一下道:「弟子只是远远看了一眼,发觉此人手持一口血刀,好像是佛界盛传的……啊!」

一道血红刀气划过,永康话还没说完,已是身首异处,只见远处缓缓走来一道身影,脚踏罪骸,手持屠刀。

「非佛非魔,以杀定心,以戮证道,世尊有罪!」

头顶骷髅数百,手持血刀戮罪,轻蔑欺世伪佛,践踏无边恶骸。

尊者双眼一瞪,口中吐出两个字——界明?

第十回才女慧眼

「师父!」

就在龙辉听到紧张之处,门外传来潇潇清脆的叫声,鹭明鸾柳眉一蹙,话音倏然止住,问道:「潇潇,发生什么事了?」

潇潇手里拿着一个斗蟋蟀的木盆,嘟嘴道:「师父,钱先生来了……」

鹭明鸾脸色一沉,干咳了一声:「潇潇,为师知道了,你先替我招呼他们。」潇潇哦了一声,掉头出去。

鹭明鸾抱歉地朝龙辉笑了笑,说道:「龙将军,妾身有些琐事要处理,不能再招呼将军了,失礼之处,还请海涵!」

龙辉点头道:「夜色渐深,我也得告辞了!」

当龙辉走到门外时,鹭明鸾忽然开口说道:「龙将军,雪露天华之事,妾身感念五内,来日定当回报。」

龙辉淡然一笑,纵声化光,御风而去。

回到龙府,只见两道熟悉的婀娜倩影俏立跟前,定神一看正是林碧柔和玉无痕。

双姝朝龙辉盈盈行礼:「拜见龙主。」

龙辉喜出望外地道:「碧柔、无痕,你们来了,一路辛苦了!」

林碧柔道:「龙主,素雅夫人已经劝服秦老爷了,现在秦家外围的资产开始慢慢撤回江南。」

玉无痕蹙眉道:「秦氏一族家大业大,外围资产足足占了四成,这么仓促地将资产撤回,这损失可不小。为何龙主还要让秦家收敛财富呢?」

龙辉道:「外围财富虽然可观,但若发生战乱火政变等突发情况,恐怕会损失更大,而秦家之根基在江南,就算发生变故,也能守住家业。」

玉无痕微微一愣,奇道:「政变?战火?龙主,您越说越玄乎了,如今大恒正值国泰民安,而且以当今皇上的手腕又如何会让此等事情发生呢?」

龙辉叹道:「皇甫武吉若在,大恒定当稳如泰山,但他若驾崩,其继承人未必能够镇得住这各路枭雄。」

玉无痕蹙眉道:「久闻齐王文韬武略,胸怀大志,再加上内阁辅佐,难道他也不能支持大恒吗?」

龙辉叹道:「内阁根本就是三教联手创办的产物,如今三教内乱,再加上各大门阀勾心斗角,这个内阁恐怕已经失去了应有的约束力,而继承皇位之人是不是齐王还难说得很!」

林碧柔凝视龙辉道:「龙主,莫非您还想继续昔日的计划,逼反齐王?」

龙辉蹙眉轻叹道:「若我没有认识他之前,计划是一定要执行下去,让皇甫一族窝里反……可是当我涉入太深后,发觉自己始终狠不下这个心。无论是齐王皇甫铮,又或者当今皇上皇甫武吉,虽然算计深沉,心狠手辣,但不可否认他们都是当时英才,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维护政权和国家的安稳……」

林碧柔道:「既然如此,龙主是要放弃原本的计划了吗?」

龙辉叹道:「就算我想收手,可是时局也不容我抽身,远的不说,且说这白妃冤案,我若不查清真相,怎么对得起小羽儿……但若扯出此案,那么齐王定会受到牵连,这叫我怎生是好!」

看着龙辉显然矛盾,唉声叹气,林碧柔想起了些什么,说道:「龙主,穆夫人今日已经随我们一同进京了。」

听得穆馨儿进京,龙辉心中憋闷为之一荡,心忖道:「穆姐姐又回来了?也好,便请她一观薛乐是否有状元之才。」

翌日,龙辉便亲自登门拜访,穆馨儿听得他到来,欣喜地出门迎接,然而穆家庄之时已经让这美妇心力憔悴,此时那如花俏脸上隐隐多了几分细纹,看得龙辉心中大怜。

走入内庭,龙辉说明来意,穆馨儿凝想片刻,道:「既然,你看好那叫做薛乐的秀才,那今夜我便在飞絮酒楼摆下宴席款待这些寒门士子,借此机会考究一下这个薛乐是不是可造之材。」

龙辉答谢道:「那小弟便多谢穆姐姐了。」

穆馨儿美目含情,啐道:「死小子,现在你娇妻美妾左拥右抱,想必早就完了我这人老珠黄的姐姐了,若不是有事,谁知道你什么时候才出现!」

龙辉抱歉地笑了笑,伸手搂住她纤腰,柔声道:「好姐姐,你可冤枉我了,你不在的日子,我每天都在想你!」

穆馨儿俏脸一红,啐道:「少来,你这套也就哄哄素雅,休想来忽悠我!」

龙辉叹道:「听说穆家庄遭到不幸,我这些天一直在担心你!」

穆馨儿两眼一红,咽声道:「我这次回京师便是要替家人讨个公道的……」

龙辉伸手抹去她眼角泪水,轻声道:「昊天教所犯下的血案,我无论如何都要讨回,血债血偿,誓不罢休!」

穆馨儿长叹一声,娇躯绵软地倚在龙辉怀里,垂目抹泪,低声抽泣。

龙辉展臂将她箍住,紧紧地搂在怀里,不发一言,静静地陪在穆馨儿身边。

「夫人,高大人求见!」

婢女的声音从门外响起,将柔情中惊醒,两人急忙分开,整理好衣衫发鬓。

穆馨儿白了龙辉一眼,将俏脸红晕压下,以平静的声音说道:「快快有请。」「学生高鸿拜见国渊夫人!」

高鸿登堂入室,礼仪周到,毕恭毕敬地称呼穆馨儿的封号。

当初穆馨儿受封一品诰命,封号国渊,而此刻高鸿身着官袍而来,礼仪不可失,所以得敬称穆馨儿的封号。

穆馨儿含笑道:「凌云无须多礼,快快请进。」

她虽然心存悲痛,但礼数齐全,接待外客仍是落落大方。

高鸿进入后,看到龙辉也在此,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之色,但还是瞬间压下,朝龙辉行礼道:「龙将军,想不到你也在此,下官失敬了!」

龙辉回礼道:「高大人,在下也是前来拜访国渊夫人,咱们都是客人,高大人不必对我如此客气。」

穆馨儿嗔笑道:「好了,你们两个孩子,到了我还要这般拘谨,同门师兄弟间何须如此客套!」

高鸿陪笑道:「夫人教训得是,凌云受教了。」

龙辉也迎合穆馨儿的语气,说了几句调笑的话,尽量缓解着严肃的气氛。

三人说了一会话,穆馨儿问道:「凌云,今天怎么有空到我这来,你现在不是正在筹备科考之事吗?」

高鸿微微一叹,仿佛是放下心头大石般,蹙眉道:「当日,学生曾听闻穆家庄噩耗,对国渊夫人极为担心,今日来拜访其实是想确认夫人安危罢了。」

穆馨儿深吸了一口气,咬牙道:「昊天教邪人,先是害我夫君,再灭我娘家,我虽是一介妇孺,但就算拼了性命也要给家人讨一个公道。」

龙辉冷哼道:「昊天教为祸世间,十恶不做,所欠之人命已经数不清了,可谓是磐竹难书,我也不会放过他们的!」

高鸿脸色一沉,叹道:「确实如此,昊天教实在是做了太多坏事了,沧释天更是可恶……」

龙辉道:「高师兄也认为昊天教非除不可吗?」

高鸿微微点头,挤出几丝微笑道:「确实如此,这等邪教当真不该……存在世上,不除昊天……嗯,神州难……难定。」

穆馨儿插口道:「龙辉,你这话就有些多余了,只要是眼没瞎耳没聋,谁不知道昊天教是真正的恶徒奸贼,有些正义感的人都恨不得杀之而后快,凌云,你说是不是!」

高鸿点头称是。

穆馨儿又道:「凌云,我听说你时常跟宋王殿下到飞絮酒楼用餐,想必那里的老板跟你也是相熟了。」

高鸿点头道:「是有几分交情,不知夫人有何吩咐?」

穆馨儿道:「今晚我欲包下飞絮酒楼,宴请进京赶考的寒门士子,所以想请你跟飞絮酒楼的东家打个招呼,给我行个方便。」

高鸿道:「夫人言重了,此乃学生分内之事。」

穆馨儿道:「凌云,今夜你可有空闲?若能抽出身来,不妨也到酒楼来一趟吧。你也曾是寒门出身,对于这些士子可谓是一个活生生的榜样,你可以跟他们说上两句,对他们科考也是一种鼓励。」

高鸿恭谨地道:「学生遵命,今夜一定准时赴宴!」

龙辉和高鸿离去后,穆馨儿命人向外宣布消息,仅仅一个国渊夫人宴请寒门士子之事就传遍了整个京城,飞絮酒楼原本是各大官员和贵族用餐的常去之所,但穆馨儿曾有江南第一才女之称,又是阁老遗孀,而且再加上前不久穆家庄惨案,众人都得礼让三分,原本在酒楼订座的官员要么就是推掉应酬,要么就是改换场地。

入夜时分,飞絮酒楼灯火通明,华光流彩,但与昔时酒楼外围那车水马龙的热闹场面相比,今夜倒是显得安静许多——没有高头骏马,没有豪车华轿,更没有前呼后拥,美婢拥簇,只有一个个身着粗衣麻布的秀才,若是正常情况,以他们现在的穿着根本进不了飞絮酒楼,他们没有任何地方可以同豪门士子相比,只有一颗不服输,试图发奋拼搏,可以一朝跃龙门,改头换面,光宗耀祖。

龙辉与高鸿分列穆馨儿左右,三人站在楼上雅间一同望着入门的士子,各怀不同心思。

穆馨儿款款走出,落落大方地道:「妾身与先夫在书院生活,看着一个个的士子长大成才,如今科考早临,便想趁着这个机会好好结识一番诸位未来的举人、探花、榜眼甚至是状元!」

她以一个过来人、前辈长者的语气说话,很快便拉近了双方的距离,博得一众才子的好感。

穆馨儿又简单地说了几句,便给众人引见高鸿,高鸿捧着酒杯走遍全场,与众人一一碰杯敬酒。

「高大人,您的事迹学生早有耳闻,您可是我们的榜样。」

一名寒门士子朝着高鸿敬酒道。

高鸿呵呵笑道:「这位兄台客气了,凌云能有今日成就全靠程阁老和国渊夫人的栽培。」

士子说道:「但我们也听说高大人寒窗苦读,悬梁刺股之事。每当想起高大人的事迹,对吾等皆是一种莫名的鼓舞和激励。」

高鸿道:「正所谓功夫不负有心人,只要诸位肯下苦工,龙门始终朝着诸位敞开。」

「高大人说得好,我们一定加倍用功!」

高鸿的话引得众人产生共鸣,现场气氛瞬间被推到高点,在一番话语过后,宴会也算是正式开始,酒桌上摆满了各式菜肴,皆是飞絮酒楼的上等美味,价格甚是不菲,恐怕是这些穷书生一生也吃不到的佳肴,不少人都被这美味给晃花了眼,垂涎三尺,起筷享用。

龙辉低声问道:「穆姐姐,你看这里的士子是否有状元之相?」

穆馨儿蹙眉道:「正所谓人穷志不短,可这些人一见到美味佳肴便失了方寸,你看看他们可还有一点斯文人的模样,狼吞虎咽,仿佛饿死鬼投胎般,面对外界诱惑毫无定力,如何能够考取金榜状元!」

龙辉朝下看去,只见这些寒门士子端的是吃无吃相,哪还有一丝文人儒雅,君子风范,他这才想明白为何穆馨儿要在这京师最豪华的酒楼摆宴席,原来是要用美味佳肴来诱惑众人,从中看出他们的心志和定力,若连这最基本的要求都不达标,根本就通不过这残酷的科举考试。

龙辉点头赞道:「穆姐姐果真好本事,一个宴席便可瞧出这么多事情,小弟叹服!」

穆馨儿眼睛忽然一亮,指着北角的一张桌子,说道:「龙辉,你快看,那桌子有三名秀才,对于美食佳肴只是浅尝辄止,仅仅将菜肴当做果脯之物,吃相端庄文雅,与这些人是大大不同。」

龙辉望了一眼,只见薛乐、郭飞和章铭三名秀才无论是吃相还是表情皆端庄得体,衣衫虽是破旧,但却没有沾到一丝菜汁,他们除了别人敬酒之外,鲜有举杯。

穆馨儿赞道:「此三人举止得体,单凭这一点已经远胜他人,依我看若要在这些士子中挑选状元郎,此三人乃最佳选择!」

龙辉笑道:「这其中便有在下看中的那个薛乐。」

穆馨儿咦了一声,美目轻转,笑道:「既然如此,那姐姐便要考考他。」

说罢便命人准备一间雅阁,以纱帘遮掩,拉着龙辉躲在后边,又命人下去请薛乐、郭飞和章铭上来。

龙辉奇道:「穆姐姐,你这是玩哪一出?」

穆馨儿嫣然一笑:「你就等着看戏吧,瞧你姐姐我如何替你试出他们的才识深浅。」

龙辉笑着道:「那我就得多谢姐姐了!」

穆馨儿哼道:「感谢也没有一些诚意,就知道耍嘴皮子!」

龙辉嘿嘿一笑,捧起穆馨儿的俏脸,朝着那粉唇便是深深一吻,将那香喷喷的檀口尽情纳入,吻得穆馨儿媚眼如丝,娇靥胜火。

过了片刻,龙辉松开美人口舌,笑道:「穆姐姐,这个嘴皮子耍得可令你满意。」

穆馨儿被他逗得情火暗涌,心中春意盎然,但还是不胜娇羞地白了他一眼,啐道:「死不正经的,就知道欺负妇道人家!」

龙辉伸手捏住两瓣臀肉,惹来满手嫩滑沃腴,笑道:「好姐姐,这可是小弟最得意的本事……」

穆馨儿只觉得臀后一阵火热,熨烫得她下体潮意阵阵,双腿几乎要软到。

「三位公子,国渊夫人已经在雅间里等候了!」

丫鬟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,将穆馨儿惊出了一声冷汗,急匆匆地推开龙辉,梳理发鬓,正襟危坐。

龙辉低声笑道:「明明有个纱帘挡着,穆姐姐不必慌乱!」

穆馨儿白了他一眼,警告他不许给自己添乱。

薛乐等三人走入屋子,排成一排,毕恭毕敬地对着纱帘行礼道:「学生拜见国渊夫人!」

穆馨儿道:「三位公子不必多礼,快快请坐,来人奉茶!」

有幸得国渊夫人召见已经是天大的恩赐,想不到还能喝上一杯清茶,对三人来说可谓是受宠若惊。

薛乐还礼道:「得夫人款待,已经是吾等之荣欣,如何还敢再受茶道大礼。」穆馨儿笑道:「过门便是客,妾身只是尽待客之道,公子莫要多想。」

三人点头称是。

穆馨儿有朝他们询问了姓名,三人也如实回答。

穆馨儿说道:「三位公子不辞千里进京赶考,想必也是奋发刻苦的人。那请恕妾身斗胆,向三位请教几个问题。」

三人听出穆馨儿是要考究自己学问,心中莫名兴奋,毕竟国渊夫人之学识不下于当朝任何一个鸿儒文豪,能得她指点,对这次科考也是大有裨益。

「多谢国渊夫人指教,学生在此洗耳恭听!」

三人同时起身答谢道。

穆馨儿微微一笑,说道:「那好,三位先请坐下,待妾身问第一个问题。」

三人恭敬候教,只见穆馨儿粉唇轻启:「还请三位以英雄或烈士为题,各做一首诗词。」

龙辉低声问道:「穆姐姐,为何要做此类型的诗词呢?」

穆馨儿凑到他耳边呵气如兰地道:「朝廷方平定酆都不久,目前的重中之重无疑是关于这些有功之臣,又或者是丰郡的战后民生问题,所以此番科举很有可能在这两方面做文章。我这才从中抽取一条来试探他们文采的深浅。」

三人互望了一眼,章铭率先起身说道:「学生已有腹稿,还请国渊夫人指教!」

穆馨儿颔首道:「妾身恭听大作。」

章铭吟诵道:「对酒当歌英雄谱,草木枯荣感春风,翻身莫忘豪杰血,笑望神州狼烟平。」

穆馨儿点头笑道:「好个气壮山河的英雄赞,将那份平复千里狼烟之景象画得历历在目。」

郭飞也是文思泉涌,说道:「学生也有一首——鸿鹄高飞举千里,羽翼已就横四海。铿锵傲骨铸雄心,俯观江汉仰天穹!」

穆馨儿柳眉轻轻一扬,心忖道:「全诗之中没有一个英雄之词,却将那份豪杰傲气表露的淋漓尽致,此子文采犹在章铭之上,比起凌云也不逊多让。」

看到两位兄长都做完诗词,薛乐也不甘示弱,随口念了一首:「赤水河上风云变,楚江横练饶神州。豪雄碧血渡黄沙,壮志英风扫魔氛!」

穆馨儿听后,暗忖道:「诗是好诗,但意境比起郭飞倒也低了几分,不过要通过会试应该不难。」

念完诗词后,穆馨儿又问道:「不知三位对仁爱教化世人和法典约束世人这两种形式联有何看法?三位不必过多作答,稍稍展开自己观点即可。」

郭飞才思敏锐,很快便理出思路,朗声道:「学生以为仁爱仁政乃是圣人之所纳,亦是圣人之道,对世人动之以情,晓之以理,定能导人向善,天下和谐,万民温饱,安居乐业!」

章铭也说道:「正所谓惟仁者居高,是播善于众也。不仁而高,则散其恶于天下,天子仁义,四海升平,国君好仁,天下无敌,仁爱大德乃平复四海,安稳千秋之利器。」

龙辉听后,眉头轻蹙,暗忖道:「仁爱之道?这仁字也得与知书达理的人讲,若换成邪神、魔尊、厉帝此等枭雄,谁会满口仁义,遇上阻碍,直接铲除便是!就算是当今天子,所行之手段也不过是仁德为明,雷厉为暗,口口声声将仁义,到头来还不一样要亮刀子!」

穆馨儿活了三十多年,连续经历两次家破人亡的惨剧,心智早已成熟,对于所谓的仁德感化并不感冒,所以并不满意这两人的作答,于是将目光投向薛乐,问道:「薛公子,你的看法呢?」

薛乐沉吟片刻,叹道:「仁德虽是感化世人之道,但要让人人遵礼守法并非单靠仁政就可以的,还有许多丧心病狂之徒根本就听不进这仁义之道,与他们讲仁义根本就是对牛弹琴。在下以为唯有以法立规矩,制约世人,让人都明白什么该做,什么不该做,只有以刑罚律法稳定世道,才能布施仁政,若不然一味的仁政只是会纵容某些不法之徒,让这些恶贼更加张狂为祸世人,如此一来反而是对好人的不仁义。」

龙辉暗忖道:「好小子,一针见血,说的头头是道,不似普通书生那般只会夸夸其谈。」

穆馨儿也甚是满意,低声对龙辉说:「此子文采虽不如郭飞,但见解却在他的两个同伴之上,并非一味的书生意气。我这道题其实就是模仿殿试,依照皇上的脾气,像薛乐这种实干之人才是他心中的状元人选。当初凌云也是应为在殿试的时候提出了几项标新立异的见解,使得皇上龙颜大悦,最终钦点他为新科状元。」

龙辉凑到她晶莹的耳朵旁低声说道:「先是考究文采,接着便是问政,穆姐姐,接下来你最后一道题又是如何呢?」

穆馨儿被他口中呵出的热气弄得肌肤酥软,娇靥火热,鼻息粗重地道:「姐姐自由分寸,小不点你还是留神看下去吧!」

穆馨儿压下心中情火,媚眼如丝地白了龙辉一眼,立即吩咐下人拿来棋子,摆上三盘残局:「三位公子,妾身手中各有一份棋谱残局,还请诸位分别落子解局。但有一条规定,所落之子不能超过三。当然了,诸位可以随意选择黑子或者白子,只要能将棋局解开便是成功。」

三人负手捻棋,凝视棋局,发现这棋局竟是一模一样的残谱,章铭便率先选择了黑棋,因为黑棋已经对白棋形成了围剿之势,大龙已经做成,抬眼望去,只需几个落子便可收官定局。

谁料,章铭落子之后发现棋局并非他想象那么简单,黑子虽然占尽优势,但白子却还有暗招深藏,看似了无生机,实则棋势隐有突围之趋,别说仅落三子定江山,就算给他下够三十子也未必能够剿灭白子。

郭飞见状,便选择了白子,试图找出白子的活路,一解黑子的围杀之势,谁料黑子杀机步步相逼,看似生机暗含的棋路却成了死路一条。

穆馨儿凑到龙辉耳边低语道:「黑子看似占据上风,实际上却无法剿灭白子,而白子看似可以突围破局,但却又被黑子重重围住,生路未必能成生路,好弟弟若是给你下子你当如何?」

龙辉耳边尽是她如兰热息,心头酸痒,只觉得这三个书生着实碍事,恨不得将他们撵走,然后与身旁美妇共效于飞,欢好风流。

「想这么麻烦做什么!」

龙辉在她柔腻的腰肢上捏了一把,说道,「换了是我直接一掌拍碎棋盘,打散棋子,到时候还有什么棋局,当然也就没有了这所谓的困局了,如此一来,一子不用落,便可解开残谱死局。」

穆馨儿美目涟漪,粉唇吐息,说道:「好小子,这种解法都想得出来,老爷当初果然没看错你!」

龙辉奇道:「这不会就是解棋的关键吧。」

穆馨儿火热的唇瓣在他脸上亲了一口,笑道:「当然,若是拘泥落子解棋,那么这个棋局根本就是无解之局。唯有胸襟豁达,不拘一格之人才能想到这个最简单有效的方法!」

穆馨儿话还没说完,只见薛乐将棋盘上的旗子统统扫落,又顺手推翻棋盘,呵呵笑道:「国渊夫人,学生并未超过落旗三子的条件,这棋局已经解开了。」

穆馨儿坐直身子,拍手笑道:「薛公子,此局破得甚妙,想不到你竟然能从限定的思维中超脱出来,以最简单有效的方法破解这无解棋局。人并非棋子,若一头载到棋盘中反倒给自己下了束缚,殊不知棋为人控之道理。」

听到穆馨儿犹若所指的话,薛乐心中百感交集,急忙回礼道:「学生放肆了,多谢夫人夸奖!」

穆馨儿道:「今日得见三位俊杰实乃妾身之幸,下边酒菜已经备齐,还请三位公子尽情享用。」

三人答谢告退。

龙辉笑道:「第一题考文采,第二题考政见,这第三题是不是考急智呢?」

穆馨儿笑道:「非也,这第三题不但是考应变能力,更是由小窥大,比较一下这三人制胸襟。」

龙辉问道:「结果如何?」

穆馨儿道:「诚如你所说那般,这薛子义确实是可造之材,是此番文状元的有力争夺者!」

龙辉笑道:「既然有穆姐姐你作担保,小弟便可放心了。」

穆馨儿忽然想起了些往事,娇靥略显苍白地道:「龙辉……上回,我被彩面人避害……无奈之下给凌云下了毒药,你能不能趁这个机会替他解毒?」

龙辉见她提起彩面人这三个子,心中不免为之一痛,柔声道:「穆姐姐,你就放心吧,小弟这就去瞧瞧高大人的状况。」

穆馨儿欲言又止,脸颊一片绯红,龙辉看出她是担心高鸿了解到此事令她难堪,于是便安慰道:「姐姐,请放心,小弟会不着痕迹地为高师兄探清毒患的。」与穆馨儿保证后,龙辉走下一楼,只见高鸿正在与一众士子畅饮,打成一片。

龙辉于自收敛气息,捧着一尊美酒朝高鸿走去,作出要敬酒的模样。

「高师兄,小弟敬你一杯!」

龙辉走到高鸿身前举杯道,高鸿呵呵一笑,回敬道:「师弟客气了!」

就在两杯相碰之际,龙辉故意洒出酒水,溅了高鸿一袖子。

龙辉急忙赔礼道:「哎呀,师兄请恕罪,小弟不是有意的。」

说话间伸袖去替他擦水迹,实则是要暗中触探高鸿之脉相。

龙辉右手装模作样地替他擦酒水,左手不着痕迹地扣住高鸿脉门,藉此输出真气试探脉相。

裴家暗室,养鲨池边上,鹭明鸾与潇潇正会见三名商人打扮的男子。

鹭明鸾对为首一人说道:「钱冲先生,你不辞千里赶来玉京有何要事?」

钱冲噗通一下跪倒在鹭明鸾跟前,身后那两名男子也随之跪下,三人同时泣声道:「鹭姑娘,你一定要替我们做主啊!」

鹭明鸾微微一愣,暗忖道:「虽说我已经暗自联络昔日旧部,但这三人都是替洛清妍打理外围产业的,为何会找到我这来,莫非是有诈?」

当初从潇潇处接到有妖族同胞前来拜访的消息,鹭明鸾便打发走龙辉,与徒儿到约定的地点接见同族,谁料竟看到这三个嫡属洛清妍的族人,心中不免生出杀机,但看这三人功体尽废,毫无内力,又升起了几分好奇之意——洛清妍再蠢,也不会要派三个废人来使诈。

于是乎,鹭明鸾便将这三人带入暗室,只要一有不对就采取雷厉手段,杀人灭口。

「钱冲,你可是我那位好师姐的理财大臣,为何今天要到我这里哭诉,就不怕我师姐一掌把你杀了?」

鹭明鸾略带嘲讽地问道。

钱冲一把泪一把鼻涕地道:「要杀就杀吧,反正她以前的男人都把我们的妖筋给挑断了,我们也不差那么一刀了!」

鹭明鸾不禁大生疑惑,追问道:「这是为何?」

钱冲叹了口气,缓缓道出事情经过:「当初,我奉命在江南打理生意,再同几个茶商做生意时,发现他们以劣充好,几百斤茶叶有一半是馊的,我当时便要去同他们理论,谁知道这几个蠢货竟然不承认。原本我也秉承着有理力争的原则,只想跟他们辩个清楚,谁知道这几个狗才居然勾结官府诬陷我销售赃物,还派出官兵来追捕我。当时我气不过,就和我身后这三名兄弟出手教训这些无耻小人,当我们稍稍动用神通,就把这些凡夫打得落花流水,可是在打斗过程中忽然出现了个剑者,武功奇高,他不分青红皂白,一露面就怒斥我们仗势欺人,恃强凌弱,还不由分说地将我们三人的妖筋给挑断了,我们一身神通就此化为乌有!」

鹭明鸾微微一愣,蹙眉道:「这个剑者莫非就是楚无缺?」

钱冲咬牙道:「没错,事发之后,我们便连夜上书妖后,希望她能秉公处理此事,谁知……到了现在她对此事还没有一个表态!」

鹭明鸾冷笑道:「你想要公道便去找我师姐,何必来我这哭哭啼啼。」

钱冲抹泪道:「当年她为了这男人就放弃了一次族群,是袁长老等人不顾前嫌继续奉她为主,可是如今她还为了此人出事不公……想我钱冲为族人之财路鞠躬尽瘁,但却落得如此下场,这位堂堂妖凰却不闻不问,一心袒护那个野男人!」鹭明鸾眯眼笑道:「钱先生,你的意思是……」

钱冲朝着鹭明鸾拜倒,说道:「洛清妍处事不公,吾等不愿再伺奉如此昏主,鹭姑娘当年就是族长的有力争夺者,如今既然重现红尘,钱冲愿意替姑娘鞍前马后,效犬马之劳。」

鹭明鸾眼眸一亮,轻笑道:「钱先生,你此刻可是断了妖筋哩。」

钱冲脸色阵红阵白,但还是对答如流地道:「吾等虽失去武功,但手上还掌控着族内四成的财富,只要鹭姑娘愿意让吾等效劳,定然替姑娘尽心尽力,打点一切财路。」

鹭明鸾随口问道:「四成财富?那还有六成在谁手中?」

钱冲叹道:「这六成银子应该是在洛清妍身边的亲信手中,很有可能是她女儿……」

鹭明鸾哦了一声,思忖道:「虽说死者已矣,但我的好师姐,你这般偏袒自己男人却是不对啦,将一大笔银子送到了我的手中……如此一来,我就不用再以什么子虚乌有的名册来唬人了!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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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几天牙龈肿痛,没心情更新,到医院一看原来是个阻生牙,好不容易才拔出这个坑爹的智齿,可是这个牙齿长得还十分畸形,所以拔起来又十分苦难,替我拔牙的是个极为阳光的医生mm,累得她香汗淋漓,气喘吁吁,看得我都心痛了(其实我牙齿更痛)牙医mm前面替一个病人拔阻生牙不到了20 分钟,到了我这里差点没累昏过去,又敲又打足足一个多小时都还没把这坑爹的牙齿搞下来,拔下牙齿后,牙医mm摘下口罩,我看她脸都快发白了……坑爹的阻生牙,你不带这么畸形的吧,害我受罪,也把这个mm累成这个样子现在半个腮帮子都还是肿的,吞口水都痛……悲剧的人生,我这周还得考驾照呢,肿么办啊

第十一回神使鬼差

触及高鸿脉相,龙辉只感到他体内似有一股凝重之气缠绕经脉,时刚时柔,似阴似阳,难以捉摸。

「好奇怪的脉相!」

龙辉暗吃一惊,高鸿的气息怪异之极,他虽然不谐医术,但对于气脉的跳动还是很在行的,一下子就把出了高鸿体内暗藏隐患。

「气脉之中暗藏刚猛,阳火过盛,但却有股温和之气勉力维持,若不然他恐怕早就火毒攻心,一命呜呼了!」

龙辉心念把定,对高鸿的状况已经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,但至于如何下药去平复火毒还是没有谱。

「除非我能找到机会给他运功疗毒,平和气脉,若不然只能找冰儿或者洛姐姐这等医术高明的人出手了!」

但龙辉想了想,运功疗毒并不现实,因为他知晓高鸿中毒之事不能让昊天教的察觉,否则的话昊天教很有可能会加快动作,直接下重药取下高鸿性命。

宴会结束,已是月上梢头,众人接连散去,高鸿与众人对饮也喝得醉醺醺的,在家丁的搀扶下一摇一摆地离开飞絮酒楼。

闲杂人等相继离开,龙辉便小声问穆馨儿:「穆姐姐,当初那些贼子给你的毒药还有没有?我想拿回去研究一番,瞧瞧如何研制出解药。」

穆馨儿想了想,说道:「当初彩面人给了我一包药粉,已经全部用光了,不过包药粉的油纸还在。」

龙辉笑道:「这样也足够了,包过药粉油纸定会有毒药的残渣留下,或许能从中推出那么个三五四六呢!」

穆馨儿闻言立即带着龙辉赶回居所,从闺房内取出一张油纸递给龙辉,叹道:「此番重回京师,我一是要向皇上讨个说法,为穆家庄的人报仇雪恨,第二就是放心不下你们这两个孩子。你练成绝世武功,身边的红颜知己无不是本事通天的奇女子,但凌云却不同,他虽是吏部侍郎,但毕竟孤身一人,又不会武功,而且还因为的我缘故中了隐毒……」

望着穆馨儿期望殷切,美目含泪的花容,龙辉点了点头道:「穆姐姐,放心吧,无论如何我也会找出解毒之法!」

别过穆馨儿,龙辉立即赶回龙府,推开客房大门,引起一声娇嗔惊呼:「驸马爷,你怎么不开门就闯进来了?」

只见螣姬玉体陈横地躺在床榻上,仅仅披了一件薄纱轻衣,婀娜胴体若隐若现,嫩滑的媚脸上还挂着几分迷蒙睡意,粉唇轻抿,仿佛在嗔怪这不速之客扰人清梦。

美色当前,龙辉也无暇细想,急切地道:「螣姬姐姐,深夜打扰着实不该,但小弟有事相托。」

螣姬见他神情凝重,立即收起淫媚之相,起身穿好衣裙,正色地道:「不碍事,咱们书房说话吧!」

到了书房,龙辉将油纸递给螣姬,说道:「螣姬姐姐,这张纸曾包裹过毒药,你能不能从中看出一些端倪呢?」

螣姬接过油纸,细细的闻了闻,又用手指在上边刮了几下,放到嘴巴里试了一试,良久才叹道:「纸上虽有残毒预留,但量太少了,很难分辨出是什么毒药,但我敢肯定这毒乃是用多种剧毒调和而成的混毒!」

龙辉问道:「什么事混毒?」

螣姬道:「混毒,顾名思义就是将各种毒药混杂在一起,调出新的毒药。这些毒药之间相辅相成,却又相生相克,可以增强毒性,一滴就能毒死上百人。但也可以削弱毒性,是毒素化作脉气渗入人体,成为跗骨之蛆的慢性毒药,这种状况更加凄惨,因为中毒人只要不赌发就永远不知道他自己中毒,但却毒发之时却是备受煎熬,痛不欲生,而且毒药化作脉气,与经络气脉牢牢相合,要想根治极为苦难。」

龙辉微微一愣,蹙眉道:「这混毒怎么跟唐冉客身上的阴阳蛊这般相似?」

螣姬笑道:「因为混毒就是从阴阳蛊演化而来的,当初三族联手建立圣极宗,我们妖族就赠送了一本关于混毒的典籍给傲心。」

龙辉喜道:「这毒正是昊天教所下的,既然螣姬姐姐识得此毒,想必要解不难。」

螣姬叹道:「虽说如此,但混毒最奥妙之处便在于毒与毒之间的联系,若是相生的毒药混在一起,那么就可能出现多种毒性,若是相克的毒药混合,就可能只有一两种毒性,甚至没有,所以配药的方法千变万化,根本难以捉摸。这里的残毒共有十二种毒性,但下毒的人究竟是用了多少种毒药,连我也猜不透,贸然解毒恐怕会引起诸多变数。」

龙辉蹙眉道:「那这毒药岂不是无解之方!」

螣姬道:「也不尽然,只要能捉到下毒者,逼其讲出药方,我就能解开此毒。不过若真能捉到此人,倒不如直接问他拿解药来的方便。」

这时书房大门被人推开,楚婉冰嘟着小嘴走了进来,龙辉暗叫好险:「这小凤凰也在龙府?幸好我刚才没跟蛇美人在屋子里谈话,若不然就可能被她捉奸在床了!」

螣姬柔声道:「少主为何愁眉苦脸的?」

楚婉冰叹道:「螣姨,小贼,族内的钱财帐出大问题了!」

龙辉脸色一变,急忙追问。

楚婉冰道:「前些日子,我接到各地呈递上来的账单,我本想结算一下今年族内的财富,谁知发现有一笔巨款不翼而飞!」

龙辉奇道:「既然是巨款缺失,那为何到现在才发觉呢?」

楚婉冰叹道:「这贪污的人做的极为高明,从每一个账本上都做了一些轻微的手脚,单独看的时候还不能发觉什么,只有将所有账本收集起来才可看出问题所在,也就这样被亏空了大半钱财!」

螣姬道:「损失了多少?」

楚婉冰道:「足足有四成!」

龙辉问道:「现在可有怀疑对象?」

楚婉冰道:「有,是蝎族的钱冲。」

龙辉奇道:「既然如此为何不将此人擒住,严加拷问?」

楚婉冰叹道:「他早就不见所踪,一时半会也找不到他。」

龙辉更是奇怪:「依照娘娘的智慧怎么能让此等小丑在眼皮底下兴风作浪?」楚婉冰神色一暗,蹙眉轻叹道:「这事说来话长……当初钱冲做生意的时候被人骗取钱财,他气愤不过便上门理论,双方发生冲突,钱冲和几个族人一怒之下动用了妖族神通,那些奸商只是普通人,那禁得住妖族神通之力,几下子就有好几个人丢了性命,可是碰巧爹爹正好经过……」

龙辉追问道:「之后呢?」

楚婉冰眼中闪过几分无奈苦笑,朱唇轻启道:「爹爹以为他们是仗势欺人,就出手挑断了他们的妖筋……」

龙辉脸色也为之一变,低声问道:「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误会?」

楚婉冰摇头道:「他们受伤之后就立即上书给娘亲,希望能够讨个说法,而娘亲接到他们的书信后也派人去江南调查,发觉此事果真属实……那几个奸商确实是以次充好,用劣质茶叶来蒙骗其他商人。」

龙辉道:「也就是说事情并非因钱冲而起?」

楚婉冰道:「是,娘亲也跟我说过,这事爹爹做得确实有些过分了……娘亲后来想找个机会让爹爹跟钱冲他们认个错,但又正好遇上煞域之乱,到后来爹爹埋骨酆都……娘亲伤心之下就没再重提此事。」

说到最后,楚婉冰眼圈已是一片通红,眼泪已经不住打滚,几欲滴落。

龙辉看到小凤凰又触景伤情,急忙将她搂在怀里柔声安慰:「死者已矣,既然楚圣已经去世,娘娘将此事压下也是理所当然,冰儿你就别为此事伤怀了!」

楚婉冰抹了抹眼泪道:「话虽如此,但钱冲等人一定是怨恨娘亲处事不公,携款逃逸了,而且十有八九是去找鹭明鸾。」

龙辉奇道:「鹭明鸾为人谨慎,怎会将行踪泄露出去,这钱冲又如何寻觅?」楚婉冰叹道:「自从鹭明鸾现身以后,她就通过中间人联络昔日旧部,我想钱冲就是通过这中间人找到鹭明鸾的吧。」

龙辉道:「这事好办,我刚替鹭明鸾寻来雪露天华,她对我的戒心大减,我寻个合适机会找回这笔巨款。」

楚婉冰嗯了一声,紧张的表情也稍稍缓解,龙辉为让她安心,便将今晚穆馨儿设宴试探之事说了一遍。

听到有穆馨儿作保,楚婉冰心中大石总算放下,但还是几分担忧:「文状元的事算是告一段落,那武状元又该如何?」

龙辉道:「为了武举之事我已经找过齐王,相信你也看过齐王那份名册了。」楚婉冰道:「看是看过了,但这里的武者成百上千,而且我也没见过他们的武功,根本不知道选哪个。」

龙辉拿出名册摊开细查,指着其中几个名字道:「岳彪这个名字都写满了标注,应该都是齐王重点关注的对象,也可能是齐王要招揽的人,能为应该不差,不妨将宝押在他身上。」

螣姬插嘴问道:「这样就押宝,会不会草率了一些?」

龙辉笑道:「我小时候就进赌场,那里的赌徒有种赢钱的好方法,那就是跟着运气最好的人来下注,借其气运来开道。既然齐王已经重点关注这人,那么我们为何不借齐王的运势。等过些日子,再暗中传授他几招,应该可以将他们的修为再提一个层次。」

楚婉冰又道:「陈锋,倪子雄这两个名字也是被齐王用红笔勾出来的,那这两个用不用考究一番?」

龙辉瞄了一眼,摇头道:「在军中被红笔勾出来的名字说明是危险人物,齐王显然怀疑两人来路不明,心存不轨,所以相对来说,我还是倾向于身世较为清白的岳彪。」

楚婉冰奇道:「小贼,既然陈锋和倪子雄被齐王怀疑,那你说这两人是什么来路?」

龙辉道:「我若没猜错,这两个人不是昊天教,就是魔界。因为朝廷开设科举既是选拔人才的手段,同时也是不轨之人渗透官场的机会,如今想称霸天下,而又有实力逐鹿神州的无疑只有邪神和魔尊。」

楚婉冰道:「那我们干脆就提前下手,牢牢盯住这两个人。」

龙辉摇头道:「不需要,既然齐王都能看出端倪,那么皇甫武吉怎会什么也不知道,我想这两个家伙已经被皇甫武吉盯上了,现在不动他们只不过是放长线钓大鱼罢了。」

听了龙辉的解释后,楚婉冰拾起笔墨纸砚,将薛乐和岳彪两人的名字写下,用信封封好,盖上印泥,说道:「小贼,这些天真是辛苦你了,只要明天计划顺利,你便不用再深入地穴,以身犯险了。」

龙辉甚是好奇,便问个所以然,只听楚婉冰说道:「鹭明鸾根本就没有什么名册,从头到尾都是用空城计来唬人。娘亲已经看出这一点,准备跟袁叔叔、明雪阿姨联手剿杀鹭明鸾。若是一切顺利,那么这个信封也不用送回傀山了。」

龙辉倏然大吃一惊,讶声道:「鹭明鸾没有名册?」

楚婉冰点头道:「她深知娘亲小心谨慎的性子,故意用谎言迷惑咱们,娘亲刚开始的时候由于担心族人安危,所以才没细想,这些天冷静下来后,娘亲便看出鹭明鸾的诡计。鹭明鸾也真是好本事,普天之下恐怕也就只有她能够在娘亲面前使用空手套白狼的伎俩。」

螣姬插口道:「鹭明鸾已经是一个将要赔光老本的赌徒,作出任何疯狂举动都不意外,就像这次名册事件,分明就是以小博大,赢了固然是好,就算输了对她损失也不大」听到楚婉冰这般解说,龙辉心中没有任何喜悦,反倒多了几分担忧和心酸:「鹭明鸾似乎也挺可怜的……一心救人却被世人误解,最后还被兄长背判,这些年来一直带着徒弟孤零零地生活,她的死期就要到了吗?」

自从见到鹭明鸾对潇潇的宠爱,以及听她说起昔时的往事,龙辉心中顿时生出几分不忍,只感到浑身如针尖刺入,坐立难安。

「鹭明鸾三番四次地对涟漪网开一面,而且当年她对涟漪也是极为宠爱,难道傀山当年的内乱似乎还另有内情……」

龙辉心头一阵凌乱,百思不得其解,最后竟做出了一个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决定。

「冰儿,我有些事情要离开京师。」

龙辉长叹一口气道,「玉京就劳烦你坐镇了。」

楚婉冰满肚狐疑地问道:「小贼,你要去哪里?」

龙辉笑了笑道:「鹭明鸾诡计多端,未免她再度逃脱,我也要掠阵。」

楚婉冰歪着脑袋想了想,觉得丈夫说的有理,便道:「从玉京到傀山,鹭明鸾最少也得花上两天功夫,所以她今天已经离京。娘亲和袁叔叔、明姨便会铁壁关外设伏。其实你也不用太担心了,娘亲和袁叔叔都是先天高手,而且明雪阿姨也族中名列前茅的高手,要对付一个鹭明鸾应该不成问题。」

龙辉说了一句小心驶得万年船,又跟小凤凰交代了几句,便连夜离京,希望可以早一步截下鹭明鸾。

龙辉纵身入云,御风而行,天龙元功倏然爆发,真气化作一条硕大巨龙,盘旋云海之上,张牙舞爪地朝着铁壁关飞去。

龙辉在铁壁关多年,对这里的地形已经是极为熟悉,在铁壁关以北便是大草原,地势平坦。

很难设伏,只有南面有多个山脉密林,其中在铁壁关南面三十里处的鹤顶山不但是进入铁壁关的必经之路,而且地势险峻,林深树茂,正好是设伏地点。

龙辉从天降下,在鹤顶山寻了棵茂密的高树躲起来,收敛心神,内藏真元,细心留意四周的情况。

从日出一直等到日落,总算看到三条身影窜入山中,为首之人正是洛清妍,在她身后跟着袁齐天和明雪。

只见洛清妍素手一扬,两妖立即会意过来,迅速寻觅藏身之地,洛清妍待两妖藏好后,自己也选了东北角的一块山石躲藏。

龙辉仔细一瞧,立即发觉端倪,洛清妍三人埋伏的方位正好构成一个三角形,无论鹭明鸾从哪个方向来,都将落入包围圈,看到这里他不禁替鹭明鸾捏了一把汗。

又过了一个时辰,黄昏渐渐变为黑夜,远方一道柔丽倩影急速奔来,正是鹭明鸾。

「不要过来!」

龙辉心里不住呐喊道,想开口警告,但又脑海中又浮现洛清妍的俏脸,原本即将奔出嗓子的话语立即又咽了下去。

鹭明鸾莲足刚一踏入包围圈内,忽闻一声清脆凤鸣响彻云霄:「好妹妹,姐姐已在此恭候多时!」

鹭明鸾俏脸一沉,惊愕之情一闪而过,朱唇冷笑道:「劳烦姐姐久候,小妹真是过意不去。」

洛清妍款款从山石后走出,笑语嫣然地道:「既然妹妹过意不去,那就好好给姐姐陪个礼吧。」

鹭明鸾玉指抹唇,轻笑道:「该如何赔礼,还请姐姐明示。」

洛清妍咯咯娇笑,宛若乱颤花枝,美艳妖娆:「拿命来赔,如何?」

话音放落,袁齐天和明雪同时现身,鹭明鸾顿时陷入三方围杀之困局,只见洛清妍掩唇轻笑道:「好妹妹,上回姐姐跟袁师兄联手都拿你不住,今天便再加一人,凑齐三才之数,不知道你这次还能不能脱身呢?」

鹭明鸾扑哧一笑,美目含嗔,粉腮轻鼓,娇憨可人,宛若昔日像师姐撒娇的小姑娘,皓齿微露地道:「小妹倒想试试。」

话音方落,她闪电出手,化作七彩瑶光直扑明雪而来。

三人之中以明雪修为最弱,鹭明鸾便是要以雷霆手段击破洛清妍的合围之势。

就在七彩神光即将临身的一刹那,明雪白衣一抖,冰花飞舞,凝气化霜,聚成一堵冰墙,将鹭明鸾之利掌拒之门外。

鹭明鸾咦了一声,脸上冒出几分诧异神色,因为明雪的能为竟然大大超出她的估计,按理来说燹祸才是长老中排名第二的高手,但这个第二高手连她一招都接不下,反倒是这个默默无闻的雪妖轻松瓦解了她一招七彩神光。

「挡得了第一招,我就不信你还能再挡第二招!」

鹭明鸾再催真元,七彩神光再添三分威势,玉掌强势进逼,猛地一招震碎冰墙,直取明雪面门。

危机关头,明雪皓腕一转,搭在鹭明鸾手臂上,左右虚引,竟消去了鹭明鸾的掌力。

「太极盘丝手?」

鹭明鸾大吃一惊,明雪这一手法显然就是道门绝学猝手不及,使得阵脚微乱。

在一旁观战的龙辉也瞧得啧啧称奇,暗忖道:「洛姐姐真是精明干练,就连偷袭围杀也出人意料,用一直低调行事的明雪来降低对方的戒心,再授意明雪用道门武功唬人,扰乱鹭明鸾的心神,拉慢她逃走的速度!」

鹭明鸾很快便发觉明雪这「太极盘丝手」只是水货,只得其形,未得其神,于是盛怒之下迸发真元,以强欺弱,欲以内功压制对手。

明雪反应也极为迅速,看到鹭明鸾发功马上抽身后退,给鹭明鸾让开一条大道。

看到对方这样大大咧咧地放开合围阵局,鹭明鸾反倒不敢轻易突围,动作略显迟疑。

「好妹妹,姐姐已经让出道来了,你为何还不走呢?」

就在鹭明鸾犹豫的一瞬间,洛清妍已经围了过来,先是明雪连唬带吓的心理战叫鹭明鸾心神稍乱,紧接着又是大开方便之门,这一紧一松,令得鹭明鸾进退两难,比单纯的围困剿杀还更有效果。

鹭明鸾也非蠢人,数息之间便看出洛清妍的计策,刚才明雪让出的道路根本就是安全的,是洛清妍摸准了鹭明鸾的心理,反其道而行,使得鹭明鸾白白错失逃走良机。

良机稍纵即逝,鹭明鸾懊悔不已,此刻唯有硬着头皮迎接洛清妍的凤火。

鹭明鸾回身应招,映入眼帘的不是那张娇媚妖娆的俏脸,而是袁齐天那粗犷的面容,以及奔腾的巨力。

鹭明鸾心知袁齐天之气力极大,不敢硬接,只能以柔劲卸力,以灵巧对蛮狠,才能守住阵脚,于是鹭明鸾立即施展云霄六相,以傲鸟族虚实结合的神通来应对远古大力之沉稳。

谁料交手之后,「袁齐天」立即变招,同样使出云霄六相,而且变化犹在自己之上,仅仅三五招,鹭明鸾便失了先机。

「这不是袁齐天,是洛清妍变幻的!」

鹭明鸾大吃一惊,还没来得及反应,真正的袁齐天祭起远古大力狠狠打来,她唯有鼓劲硬接,但先机已失,鸾雀难撼凶猿神力,一个照面便被打得口吐朱红。

鹭明鸾刚稳住阵脚,便看到两个「袁齐天」朝自己攻来,同样是施展远古大力,叫她难辨真伪。

当鹭明鸾准备用灵巧手法对付远古大力时,洛清妍变幻出的袁齐天就会同样使用灵巧手法缠住自己,而袁齐天就冷不丁地来上一拳,而且这两个「袁齐天」时不时地左右换位,真的袁齐天力大无穷,以他主攻可以最大程度地重创对手,而假的袁齐天招数变化多端,奇招欺敌可乱人心。

这两个袁齐天时而同用远古大力,时而一者掺杂各种神通,虚实交替,真假互换,弄得鹭明鸾头昏眼花,也分不清哪个是真哪个是假。

龙辉看得是不住感慨:「我原本以为这万变幻元术只是用来掩藏身份的招数,谁想到还能这般妙用。袁长老的力气举世无双,以他硬碰硬是极为不智的,唯有以轻巧招数应对才是正确的选择,而洛姐姐偏偏就化成袁长老的样子,一旦鹭明鸾施展灵巧招数,她便立即也用灵巧轻柔的武决应对,使得她不能有效对付远古大力。」

激战越发趋于白热化,生死也即将判定,只见两个袁齐天左右开弓,同时拍出两掌,鹭明鸾心神一敛,祭起七彩神光力撼强敌,势拼生路,只见那只素白玉手划出烈风,闪出奇光,势若山洪决堤般迎上远古大力。

鹭明鸾与右侧的袁齐天对了一掌,只觉大力无极,震得浑身气脉几欲崩断,连连后退。

也就在她败退的一刻,左边的袁齐天虚晃一招,远古大力立即转成凤凰化身,沛然赤炎翻涌而来,正是五凤心诀初式——蛮荒赤鹑翎。

「哼,区区一招‘蛮荒赤鹑翎’便想取我性命,贱人想得倒美!」

鸾凤相争多年,鹭明鸾对于洛清妍的招式极为熟悉,就如同熟知这个师姐的性格一样,她虽然不能破解五凤心诀,但却有保命之法,这招「蛮荒赤鹑翎」乃是主攻敌人心脉的武决,灼热赤炎一旦入体便会将心脏烧成飞灰,但这一招的后劲过大,往往打了一掌之后,洛清妍真元便会出现一瞬间的停滞,动作也会有所缓慢,这个时候便是鹭明鸾遁走之时。

「先以冰髓劲护住心脉,等你招式一老,我撒腿就跑,看你怎么追!」

鹭明鸾瞬间拟定对策,凝聚一身修为,化冰护心,只待宿敌杀招来临。

就在此时,洛清妍嘴角勾起一丝轻笑,笑得鹭明鸾心头一寒。

倏然,洛清妍掌风一扫,赤炎竟打偏,没有一丝落在鹭明鸾身上,显然也是一个虚招。

就在惊愕之余,鹭明鸾忽感身后寒气袭来,正是明雪发招偷袭,这冷艳雪妖挥动着莹白素手朝着鹭明鸾背心拍来。

若是在平日,鹭明鸾就算站着不动硬接此招,也绝对伤不了她分毫,但此刻她已经将冰髓劲聚在心口,明雪所发掌风也是冰髓劲,这同源真气相遇并未发生排斥,明雪的冰髓劲轻松地进入了鹭明鸾的心脉。

鹭明鸾只觉得心口一阵冰寒刺痛,当下张口一吐,哗啦一声,鲜血喷出,落地血液瞬间凝成冰霜。

冰髓劲已经侵入心脉,鹭明鸾浑身一阵哆嗦,全身气血仿佛都要凝成冰块。

「雪妖的根基不如我,这冰髓劲还是可以驱散的!」

虽然心脉受创,但鹭明鸾仍然沉稳,试着以苍木淬火驱散冰髓劲,谁料屋漏偏逢连夜雨,洛清妍那会容她翻身,对着鹭明鸾胸口再补一招冰髓劲。

心脉惨遭双重冰毒肆虐,鹭明鸾再难支持,冻得脸白唇青,浑身嗖嗖发抖,就连睫毛也凝出了一层白霜。

胜券在握,洛清妍含笑道:「师妹,这回你可走不了啦!」

鹭明鸾艰难地开口道:「你……就不怕我将名册公开吗?」

洛清妍咯咯笑道:「好妹妹,到了这个份上,你还要骗姐姐吗?你手上根本就没有名册,你从一开始就是摸准了我小心谨慎的性子,来个空手套白狼!」

鹭明鸾冷笑道:「彼此彼此,你也不一样窥准了我用冰髓劲护心脉的方法,故意让这雪妖来暗算我吗?」

洛清妍见她气息越来越弱,心中不忍,说道:「妹妹,只要你肯认错,姐姐看在往日的情分上不会伤你性命的!」

鹭明鸾脸颊瞬间涌出一抹妖异的酡红,激动地叫道:「住口,当年是谁不顾族人死活跟野男人私奔;又是谁口是心非,害死我大哥的!亏你这贱人还敢提往日情分!」

洛清妍脸色一沉,嘴唇微微半张,呆呆地凝望了鹭明鸾半响,叹道:「往日之事我自认有错,但你弑师杀姐……」

鹭明鸾仿佛被踩到尾巴的野猫,猛地跳起来,指着洛清妍鼻子叫道:「贱人,你那只眼睛看到我弑师杀姐!」

袁齐天怒道:「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,鹭明鸾你真是茅坑里的石头,又臭又硬!」

鹭明鸾怒极反笑:「臭猴子,我哪里错了,你倒是说说看呀!当初是我这位好师姐主动抛下族民跟外人成婚,还口口声声说要放弃族主之位。既然洛姐姐不愿做族主,那本姑娘就成人之美,替我这好姐姐接任族主!到了最后,她发觉被人骗了,就灰溜溜地跑回来,厚颜无耻地想做族主,你真当妖族之主是过家家,想做就做,不想做就拍拍屁股走人吗!要说有罪,洛清妍才是罪大恶极之人!」

洛清妍叹道:「你倒是说说,我有何罪。」

鹭明鸾把心一横,以余力撑起伤体,指着洛清妍骂道:「不顾长辈厚望,背弃族民与外人私奔,此乃忘恩负义;卸下妖凰之位后,又回来接掌权位,此乃出尔反尔;利用我大哥对你的一片痴心,怂恿他残害胞妹,此乃薄情寡义,犯了三大重罪,洛清妍你还有何面目坐在妖凰宝座之上!」

袁齐天哼道:「可你一上位便要举全族之力备战,违背祖训,你难道就没有罪吗!」

鹭明鸾冷笑道:「袁老大,你真以为神州的人类会跟我们这些妖类和睦相处吗?手中没有利器,怎能在这片富饶土地上生存,唯有以刀兵开路,才能给妖族争下一席之地!你不妨看看,我这位好师姐秉承那所谓的‘融入’之策落得个什么田地,先是被世人逼得东躲西藏,不敢见光,就连自己的族人被欺负也不能吭声。」

说罢,鹭明鸾挑衅地望了洛清妍一眼,笑吟吟地道:「好姐姐,你可还记得钱冲?」

洛清妍脸色越发惨白,叹道:「明鸾,关于战与和的对立,我不想多说,时间会证明一切的。」

鹭明鸾冷笑道:「说不过我便装作一副深沉的模样,你是心虚呢,还是无话可说?」

洛清妍望着鹭明鸾半响,咬了咬嘴唇,说道:「明鸾,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,只要你肯当着全族之人认罪,姐姐不会害你性命!」

鹭明鸾咯咯冷笑道:「洛清妍,到了此时你还是这个样子,我也懒得跟你费唇舌了!」

洛清妍淡淡地道:「既然你这般坚持,那我也无话可说。师妹,念在昔日情分上……你自尽吧!」

鹭明鸾哼道:「我也不想死在你这贱人手上!」

说罢,抬起玉掌,朝着天灵盖拍下。

「住手!」

清啸响起,龙形乍现,只见龙辉横空出世,五指一伸,在火光电石间扣住鹭明鸾手腕,制止了她自杀之举。

洛清妍顿时大吃一惊,讶声道:「龙辉,你做什么!」

龙辉见到她后心中顿时大乱,趁着还没改变主意,箍住鹭明鸾腰肢,纵身飞离。

鹭明鸾早已气空力尽,那还能反抗,被他紧紧抱在怀里,一股雄性气息熏得她一阵目眩,两眼一闭便昏了过去。

看到这一幕,洛清妍胸口一阵酸楚,娇叱道:「拦住他!」

袁齐天虽不知这小子在打什么算盘,但鹭明鸾是万万不可放走,情急之下朝着龙辉打出一记远古大力。

明雪随之而动,冰髓劲配合着袁齐天围困龙辉。

洛清妍更是气急败坏,心中涌出一股莫名妒火,一出手便也是本命神通——五凤心诀。

巨力、冰毒、凤火,面对三方拦路,龙辉一手虽抱着昏迷鸾雀,但依旧沉稳,空出来的一只手当下拂风化掌,「御天借势」应手而出,将三股真气引到一块,让它们自相残杀。

只听碰的一声,巨猿、雪妖、凤凰各自被对方劲力所阻,硬生生地给龙辉让出一条大道。

洛清妍稳住身形后,已经不见龙辉踪影,气得她银牙紧咬,莲足跺地,恨不得再狠狠地咬他脖子一口,放这小畜生三斗鲜血。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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